這個夢，差一點就完美
作者：黃銳海 Sean Cheung
來源：南方都市報    2014年12月27日 星期六    編輯：南都   版次：GB10   版名： 周遊

    張學友做國語專輯這話題本身可大書特書，戲稱之為“曆史遺留問題“。1993年以前他的國語專輯大量依賴廣東歌，少有原創。《吻別》奠定地位之後，寶麗金從《祝福》開始才逐漸為他加大了國語原創曲目的比重。自此到《不後悔》的5年之間，他只要發片便贏，抓緊芭樂和卡拉O K的風潮，不敗之中偶爾加插一些零星的出格。還沒來得及仔細找到路向，唱片業迅速縮水、崩盤，他被迫提前進入冒險期，交出的《走過1999》和《熱》仍舊流傳了許多金曲，卻一直無緣好好打磨一張大碟。

    《醒著做夢》說早不早，說晚也不晚。放在張學友的國語列表裏，這是一張大綱尤其清晰的唱片。杜自持和張學友首先把唱片的基調定了下來，收歌就看出穩紮穩打的路數。他們沒有像華語樂壇目前流行的陋習那樣，去找好幾位線上當紅的幕後創作人來拚成一張什錦碟。這在過去張學友實在做得太多，也早就做出標杆。抓住統一的方向，製作整張大碟，這十年前順理成章的事，如今又再變得稀有。只不過，目前能供他琢磨，又能在市場上有所反響的音樂風格也著實不多。因此，《醒著做夢》全部歌曲的管弦樂編排，加強人聲，樂器之間的細節呼應 ，打造出了一張豪華的、屬於他的成人抒情專輯。

    這一張大碟的音樂元素不會讓人驚訝。目前還仍然對華語音樂抱有希望的人群，大概也都沐浴過不少的流行樂洗禮。《醒著做夢》的10首歌，沒什麼波瀾，選的都是在大同中努力經營小異之作。不過編曲人和樂手十分出色，吃透了這些旋律。編排上，音符好像被拆開之後，加入了樂手不同的小動作，這些小動作從容又豐富，與張學友的演唱相互交融，實在地做到了物盡其用。平常卻不平凡，其中尤以小安的《你說的》和雅彌爾的《白自在》內藏乾坤。兩首歌的旋律動聽，節奏不緊不慢，實際上具有相當的演繹難度，張學友老練地把節奏消化了，見縫插針，見招拆招的唱法，輕鬆自如之餘，聽者也相當享受。

    《我只想唱歌》和《我醒著做夢》是專輯內最夫子自道的歌，前者考核節奏感，後者考核心境，這兩關張學友都過了。尤其前者之中的小心琢磨之餘，到“唱破“字樣時他也毫不猶豫地做出效果，顯然對所謂的“唱將“包袱也有所考慮。到了某個階段之後，一定要夫子自道多少也固定了張學友的音樂定位。一如固執的他，這張專輯的內核不會讓人意外，也沒能加入一些比較細膩的情緒，讓《醒著做夢》留了一些遺憾。特別是《我愛上你》，原本的雷鬼元素應該很容易處理，可是陳少琪的文字壞了事，塑造情境過了頭，便讓這首歌有些不自在。何況裏面還用上一個已臨近被大眾棄用的“流行語“，委屈了歌神的賣力演繹。

    “慢郎中”張學友：在這時候，我覺得做出來還不錯

    什麼曲風都玩過，但就是不碰Hip-Hop

    唱了30年、發了近百張專輯，張學友時至今日想的問題，還是怎麼把歌唱好，在唱歌這件事情上，他早已提升到一種學者鑽研的姿態。所以在《醒著做夢》這張專輯中，他不是想要表達什麼想法，也不再需要去嚐試什麼新的曲風，他只是在想，怎麼能把自己的聲音做出更多感官上的可能性。“這麼多年來，我的身份一直就是一個歌手，寫歌也只是偶爾寫寫，並不是以創作為主，所以我肯定也會對唱這個方面更加注重。”但學友也坦言，他雖然唱了30年，但也不是什麼曲風、什麼音樂都能駕馭，譬如Hip-Hop，他是怎麼也不會去碰的，“因為我至今還搞不清楚，RAP跟說相聲的區別在哪裏。”

    熟悉的聲線，不一樣的破音

    專輯中的10首歌，學友都用了不同方式去演繹，有一些是我們熟悉的聲線，譬如充滿熱帶海灘氣息的《我愛上你》，學友是笑著唱的，唱到興起時還吹了一嘴口哨。這種輕快舒爽的唱腔，在他以往作品裏也不少見。而以弦樂編製去展現大氣澎湃的《控訴》，則更是大眾比較熟悉的歌神曲風。但細心的歌迷，會在每一首歌當中都能找到學友演繹上的一些細微變化，譬如帶著黑人靈歌色彩的《來得及》，以及複古搖滾風的《白自在》。特別是在專輯點題作《醒著做夢》這首歌裏，一直以聲線完美著稱的歌神，第一次唱出了毀滅性的聲音，在唱到那句“哪怕喊破喉嚨”時，他就真的把嗓子給喊破音了。有歌迷聽完這首唱得撕心裂肺的歌曲後留言：“聽了十幾年張學友，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貨發出的高音這麼帶感！”

    用7年去做這個專輯，不代表就一定最完美

    之前唱片公司的宣傳口徑，一直強調這張專輯是張學友磨了7年的作品，簡直想刷爆大眾的期待值。但學友本身倒是更為實際，他坦言，時間長度和作品質量並不一定成正比。“磨了7年，並不代表比花7個月做出來的專輯就好。我用7年去做這個專輯，不代表就一定最完美的，也不代表比我年輕時一年發3張的要好很多。不要被這個時間騙了，只是在這時候，我覺得做出來還不錯而已。”張學友自稱是“慢郎中”，不斷地參與音樂製作，所以專輯完成的時間和過程也就越來越艱辛。張學友說：“只要我想做的事，花多長時間我都會將它完成的。”

    就算我真的不能唱，我也不說退出

    已年過半百的張學友，詮釋具有時間感的歌曲，顯得駕輕就熟。但學友表示，自己並不是刻意去營造一張“與時間有關”的專輯，“可能是因為自己在歌壇經曆的時間長，所以寫歌的人自然而然地將寫給他的詞帶上了時間感。”

    新專輯推出，關於“歌神”會否退休的問題，也一時此起彼伏。但張學友明確表示他不會輕易退休，因為做音樂是自己很享受的事，“我知道我絕對做不到(退出)，就算我真的不能唱，我也不說退出，因為萬一哪天我又能唱了呢？”。下一階段，他希望在音樂上取得更高的造詣，“我希望盡自己力，在一條道路上能走多遠走多遠，為後面的人開辟一條更寬的路去走。

”南都記者 黃銳海 實習生 劉睿迪